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与执政党“共生”关系探析

发布时间：2014-05-22 15:55

　　2012年8月1日至9日，由苏州市工会机关、基层工会干部组成的第一期《苏州市工会干部赴新加坡学习团》一行24人，在苏州市总工会组织部周镇伟部长的带领下，通过听专家讲座、拜访工会组织、参观社区企业和开展座谈讨论，开阔了视野拓展了思路；学习时间虽短，但收获颇丰、获益匪浅。

　　新加坡位于赤道附近，面积712平方公里，人口约508万。1959年新加坡脱离英属殖民统治实现自治；1962年全民表决新加坡加入马来西亚；1965年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成为独立国，执政党为人民行动党。独立后的首任总理为李光耀。人民行动党是由李光耀一手创立的，建国47年来新加坡的执政党一直是人民行动党。现任总理为李光耀之子李显龙，总统陈庆炎。

　　在学习期间，我对新加坡执政的人民行动党与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共生”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们两者不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但47年来唇齿相依、共生共荣。虽然当今新加坡部分民众和反对党对此颇有微词，但仍然难撼其国家的主政、主导地位。

　　一、“共生”关系的建立是新加坡历史发展的必然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新加坡摆脱了日本的统治，但重又沦为英国的殖民地。当时的新加坡经济萧条，工潮连绵。工会工潮，成为政治斗争的渠道。1960年，新加坡职工总会（TUC）成立，同年新加坡工业仲裁庭成立。1961年新加坡职工总会分裂，82个亲共工会组成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12个非共工会在人民行动党的支持下，组成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即现今的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1963年，新加坡进行内部安全整肃行动，多名SATU领导被逮捕；在议会选举中，SATU支持的社会主义阵线又败给了NTUC支持的人民行动党；同年，SATU与其旗下的7个主要工会，因违反工会法令，注册取消。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遂成为人民行动党执政下的新加坡唯一合法的工会组织。

　　新加坡自治前，李光耀就是很多家工会的法律顾问，对工会工作和工运事业应该说是了如指掌。李光耀于1954年组建人民行动党时，14位创始人中有7位都是工会领导。现今的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在六十年代初期，在新加坡职工总会（TUC）分裂的情况下，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境下，能够触底反弹、一飞冲天，成为新加坡唯一合法的工会组织，没有执政的人民行动党对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的强硬打压和对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强力支持，处于绝对劣势中的当年所谓的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情况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从当年弱小的全国职工总会到如今影响波及新加坡政治、经济、文化、生活各个层面的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它没有理由也不可能不全力支持执政的人民行动党。

　　反过来看，新加坡自治后，82个亲共工会组成的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是站在李光耀和执政的人民行动党的对立面的，当时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的，对李光耀巩固政权是个致命的威胁。后来的失败，究其原因，一是失却了群众基础。新加坡是个岛国，资源极度匮乏，连淡水都要进口。殖民时，有英国支撑。自治后，都要依靠自己。所以当年李光耀政府才有加入马来西亚的想法。政治家的宣传和蛊惑，使当年的新加坡民众认识到加入马来西亚是新加坡存在下去的唯一出路。而SATU没有认清当时的情势，反对新加坡加入马来西亚，彻底失却了民众的支持。二是组织被分化瓦解。1962年9月，全民表决新加坡加入马来西亚，对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打击很大。这个时候，全国职工总会（NTUC）领导到处奔走，争取到SATU旗下不少工会加入了NTUC。三是被政府强硬打压。1963年新加坡的内部安全整肃行动，主要就是针对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的，对新加坡工团联合会（SATU）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行动中SATU多名主要领导被逮捕，他们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才被释放。

　　故所以说，新加坡执政的人民行动党与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共生”关系的建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斗争中建立起来的，是牢不可破的。

　　二、“共生”关系的巩固是新加坡经济迅猛发展的保证

　　新加坡1963年时人均GDP只有510美元。发展经济，是摆在李光耀政府面前的首要任务。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人民行动党和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始终同舟共济、相互依靠。经过近五十年的努力，新加坡的经济突飞猛进，八十年代，是亚洲“四小龙”之一；到2011年，新加坡已经成为世界人均收入排名第三的国家，人均GDP6万美元。人民行动党和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各自的实力也不断壮大。

　　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坚定支持是人民行动党长期执政的坚实基础。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李光耀1954年组建时只是个小党。它能在短短5年里一跃成为第一大党，并在1959年的议会选举中成为新加坡执政党，从而取得政权，是与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的。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是人民行动党的建党基础和盟友。1965年新加坡独立后，面临严峻的生存危机，为解决失业政府大力发展密集型工业。但劳资矛盾比较突出，罢工事件频发。为稳定职工队伍，促进经济发展，人民行动党政府要求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约束下属工会的集体谈判行动，保证劳资政三方合作发展生产力，推进工业化。在李光耀的主导下，1965年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与新加坡制造商协会及新加坡雇主联合会协商签署了《工业进步宪章》。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赞成“通过劳资合作、公正与和谐达成工业进步”。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从此被人民行动党拉入劳资政三方合作促进经济发展的产业关系框架中。李光耀总理还告诉工运领导，劳资斗争的日子已成过去，要团结合作争取国家生存。1969年11月，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召开的职工运动革新大会，是NTUC转变思维、改变斗争方式的关节点。革新大会上，NTUC要求下属工会革新思想，把职工运动定位为照顾群众利益的社会组织，而不只是与雇主讨价还价的组织。革新大会同意，工会要与资方合作，而不是作对，在双赢的原则下，为工友们争取合理公平的待遇；革新大会也同意，通过成立合作社，使必需品与重要服务的价格，维持在群众负担得起的范围内。

　　由此可见，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能审时度势、顺应潮流，而不是逆势而动、拂反民意，这是它明智和高明之处。几十年来，它始终与人民行动党共进退，坚定地支持人民行动党，坚决地贯彻执行人民行动党政府的治国方略和方针政策，成为了人民行动党长期执政的坚实基础。NTUC在国际劳工界也赢得了良好声誉，被国际劳工组织誉为“亚洲工会最杰出的代表”。

　　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发展壮大是执政的人民行动党政府全力支持的结果。1969年11月召开的新加坡职工运动革新大会，同意工会要与资方合作，而不是作对，在双赢的原则下，为工友们争取合理公平的待遇。1973年，新加坡全国工资理事会成立。每年劳资政三方协商，为该年的工资调整订出框架。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在经济萧条时，呼吁工会与工友们降低工资调整要求，政府则通过各项财经措施，帮助企业运营，保住工作岗位；经济蓬勃时，NTUC与雇主联合会协商，提高工人工资和花红，回报萧条时工友们做出的牺牲。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在劳资政三方协商中能够发挥积极的主导作用，一方面是有人民行动党政府的全力支持，另一方面则是它工作指导方针使然，那就是它把职工运动定位为照顾群众利益，同时它也赢得了民心。

　　革新大会还同意，通过成立合作社，使必需品与重要服务的价格，维持在群众负担得起的范围内。现在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旗下的合作社有超市、保险、储蓄信贷、幼儿教育、技能教育、老人活动、康乐、医药、媒体、住房、食阁和优待卡12个。合作社涉及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在新加坡学习期间，FairPrice--超市到处可见。在新加坡这样市场开放的国家中，这样的平价超市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除了商品的品质好之外，没有人民行动党政府的支持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从以上两个方面也由此可见一斑，正是有了人民行动党政府的全力支持，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才能发展壮大。

　　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竭尽全力促进经济发展是“小工会实现大作为”的具体体现。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竭尽全力促进经济发展，一是在劳资政三方协商中发挥了积极的主导作用，稳定职工队伍，促进企业发展，实现了“双赢”；二是在政府的全力支持下兴办实业，惠及广大民众；这两个方面如前所述，不再赘述。第三方面是培训职工、提升素质，为各行各业输送高素质的员工。新加坡政府从李光耀到李显龙，始终号召全民就业，最大限度地降低失业率，现在新加坡的失业率为2%。如果你下岗了，要去找新的工作，新的岗位不懂不会，那么就需要培训，且培训期间还给予一定的补贴；这个培训，主要就是由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负责的。培训的经费一方面政府给予补贴，另一方面新加坡每人每年都要向政府缴纳2元新币用于培训。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属下的就业与技能培训中心(e2i)，就是新加坡最大的培训机构。新加坡的职工培训相当严格，一般的服务业岗位的专业培训都要在半个月左右，要在10多门课程考试合格后才能取得上岗许可证。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在抓职工培训时更注重职工素质的提升，着力促进新加坡经济的稳步健康发展。新加坡还鼓励老年人（称为“乐龄人士”）出来工作。新加坡的退休年龄不分男女，均为65岁。退休后，如果本人愿意，还可以在本单位工作三年，雇主不得削减工资。所以在各行各业都能见到七十甚至年龄更大的“乐龄人士”在工作。

　　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现有61个附属工会，会员67万。从人数和规模来看，都只能算是个“小工会”，它的“大作为”的实现主要还在于它在促进新加坡经济发展方面配合政府主动作为，为新加坡跻身发达国家行列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共生”关系的发展是新加坡实现现代化的“催化剂”

　　一荣俱荣，一损俱荣，新加坡执政的人民行动党与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的“共生”关系，可以说是党派和社会组织交好的绝佳范例。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建党初期，14位创始人中就有7位都是工会领导，可见人民行动党与工会这个社会组织的渊源。

　　新加坡是一个党禁开放的西方式的民主国家，现今注册的政党有26个；它采用英国西姆斯特体系，即立法、行政、司法三权鼎立。新加坡只有中央政府一级政府，总统是国家元首，是民选产生的，任期6年，参与行政和立法。政府是通过人民投票选举国会代表组成的，共有议员87名，由87个选区选出（12个单选区、15个集选区）；在2011年的大选中，人民行动党获得了81个议席，得票率60.14%，占据了绝对优势，成为执政党。根据宪法，总统任命执政党的领袖为政府总理，总统根据总理的建议任命内阁成员，现任总理李显龙的内阁成员15人，内阁主要是确定新加坡的发展方向、配置资源和制定政策。

　　从五十年代李光耀执政到现在其子李显龙执政，52年以来新加坡只有三位总理：李光耀、吴作栋和李显龙，执政党均为人民行动党。从历史发展的轨迹看，其他政党一时还难以撼动其统治地位。

　　新加坡政坛长期以来一党独大、一党执政，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为何没有把它认定为独裁，加以制裁打击，究其原因，一是它实行的是西方的民主政治，二是人民行动党政府经过几十年的经营，新加坡政治清明、社会稳定、人民富庶，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而新加坡经济的腾飞、现代化的实现，新加坡全国职工总会（NTUC）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发挥了其他政党、组织无可替代的作用。特别是人民行动党与全国职工总会（NTUC）之间开展的交叉任职、党工共生，构建的“共生”关系是其最大的特色和亮点。

　　多年来，新加坡党、政、工实行交叉任职。职工总会的领导可以到政府任部长一级官员，全国工资理事会、经济发展局、建屋发展局、中央公积金、人力部等60多个官方机构中更都有工会的代表，工会从源头上参与政府政策的制定，可以把最基层群众的声音带到政府决策机构，最大限度地维护职工群众的利益。而国会议员、政府部长也到职工总会任职或兼职。新加坡首任民选总统王鼎昌在任全国职工总会秘书长的同时还是新加坡的副总理；曾任全国职工总会秘书长的林文兴他同时还是人民行动党的主席。目前新加坡每8名人民行动党议员中就有7人是工会顾问。难怪现任总理李显龙要自豪地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政府内阁会让一名部长兼任工会领导人，他不但参加内阁会议，了解内阁讨论的内容，还跟内阁部长们取得共识”。

　　正是这种良性互动、荣辱与共、唇齿相依、牢不可破的“共生”关系的不断发展，成为了新加坡实现现代化的“催化剂”。

                                                                                                           周惠东